葛老太家

林家三兄弟也剛吃了午飯, 正在休息, 突然聽到姐姐的聲音，他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林依依：“葛奶奶、大軍、三軍、四軍……”

林大軍：“我好像聽到咱姐的聲音了。”

林三軍：“嗯。”

林四軍：“咱姐又不會騎自行車，不會來的，姐夫還沒到休息日呢。我也想姐了，地裏也沒事情了, 咱們這周去縣城找姐吧。”

林大軍：“嗯, 才月初, 姐肯定還留著肉, 咱們還能去吃肉。”

林四軍：“我想早點去了。”

林依依：“葛奶奶、大軍、三軍、四軍，你們不在嗎？”

葛老太從屋子裏出去：“在的在的，孩子們在休息呢？”

林依依：“葛奶奶。”

在休息的林大軍：“好像真的是咱姐。”他趕忙跑出去，看到林依依和秦香菊拎著東西已經到了門口, “姐。”林大軍眼睛一亮。

林依依道：“都叫了你們老半天了，三軍和四軍不在？”

林四軍：“姐我們在的，你給我們帶來了啥東西？”

林依依：“天冷了，跟你們說過的棉衣棉褲給你們帶來了, 是軍綠色的，解放軍穿的顏色, 好看吧？”

林大軍歡喜的拿著衣服比了比，林三軍抱在懷裏用鼻子聞著, 林四軍馬上穿衣服。

林依依又對葛老太道：“葛奶奶, 我帶了半斤油、一斤肉、一斤雞蛋、兩斤富強粉, 還有大軍他們的糧食過來, 謝謝您對大軍他們的照顧，肉和雞蛋給你們添個菜。”

葛老太道：“一一，你真是個好姐姐，大軍他們有你這樣的姐姐，真是他們的福氣啊。”這年頭，誰家的姐姐這麽客氣的？每個月都給弟弟肉吃。

林依依在葛老太家呆了一會兒，就去肖家吃午飯了，林家弟弟們舍不得，自然跟著去了，然後三個都穿著軍綠色的棉襖，棉襖是做大的，他們在長身體，在這個年代，衣服不可能只穿一年。一排排的三個半大男孩，穿著一樣色系的棉襖，還是很夠看的，加上穿著寶藍色罩衣的林五弟，兄弟四個人手牽著手橫著走，把一條路都擋住了，不過他們高興。

葛老太看著他們的背影，嘆了一口氣，這就是命，大軍他們不得不說，命真好，有個有出息又能照顧他們的姐姐。

林依依在他們前面，黑色的燈芯絨褲、米黃色的毛衣、黑色的棉背心、布鞋，看上去像個文藝少女。

秦香菊偶爾側過頭，看向兒媳婦，之前瘦的只剩下骨頭的兒媳婦眼見的長肉了，和之前蒼白的臉色不同，現在臉色紅潤，人也精神。再看她這打扮，秦香菊微微嘆氣，也難怪老大媳婦會妒忌，回想結婚前的林依依，和現在相比，落差太大。

到肖家，肖奶奶已經做好了面條，肉絲蔥油面，很香。

吃好面，林依依陪著肖家長輩聊了一會兒，就對林家弟弟們道：“大軍，姐姐這次來，想跟你們兄弟商量一件事。”

林大軍：“姐，啥事啊。”

林依依：“姐姐想在年前多寫點稿子，再賺點錢，但是五軍沒人帶。而且在縣城裏，五軍沒人陪著，一個人也寂寞，你們兄弟又沒在一起，以後咋培養兄弟情？再說，五軍過了年就三歲了，長大了，不適合再和姐姐姐夫一起睡了。所以，姐姐想了想，你們三兄弟輪流，每個禮拜有一人去縣城住著，然後帶五軍。大軍，你是大哥，你看怎麽樣？”

林大軍：“好呀。”住縣城=有好吃的，他哪裏會不同意。

林依依是在肖家說的，肖家人也在，自然也都聽到了。齊菠菜癟癟嘴，心裏忍不住道，小人得志。

縣城

肖宇這半個月幾乎沒有好好的睡覺，他和楊局順著線索摸到了南北交界的地方，聯合那邊的公安，制定了周密的計劃，甚至那邊的公安用了自己的孩子當誘餌，才把那批人一網打盡，把幾個能救出來的孩子都就出來了，但是有些個已經被輾轉了好幾手，已經找不到了。

其實，這次的計劃壓力是非常大的，畢竟他們用了那位公安的孩子當誘餌，雖然是公安自己提出的，但是他們深怕孩子在中間出了什麽事故，好在計劃是非常成功的。

回到家，看到家門鎖著，他媳婦不在。

“肖宇同志……”隔壁的王奶奶出來了，“一一閨女下鄉了，給你老家送東西去了，送了滿滿的一車喲，這閨女是我見過最孝順老人的了，肉、還有油，都給你老家送去了，你真是有福氣，娶了這麽好的一個媳婦。”

肖宇：“謝謝您告訴我，一一的確的確很好。”

這個年頭的小偷是很少的，甚至有些地方，尤其是農村裏，根本是不鎖門的，除了廚房的櫃子。

肖宇也懶得再去公安局休息，左右這個點，他媳婦也快回來了，他知道林依依不會在老家過夜。

林依依是坐生產隊的牛車回來的，到了縣城付了錢，回來的時候帶著林四軍，她決定讓林四軍陪著林五弟睡覺。甚至在路上，她還在想他們晚上吃什麽。

結果到了家，看見房門口坐著一個男人，靠著門板睡著了。不過很快，男人睜開了眼，他讓自己清醒了一下站了起來：“回來了？”

林依依看著肖宇，過了好一回兒才反應過來：“你終於回來了。”她上前，驚喜又關心，“事情順利嗎？你沒有受傷吧？看你這樣子，是不是很久沒好好休息了？”

肖宇道：“很順利，沒有受傷，我想休息一下。”

林依依想開門：“我先給你去燒水，你洗個澡再睡覺。”

肖宇：“不用，沖個冷水澡就行。”

然後……家裏沖個冷水澡的水都沒有。

林依依：“……”這邊的水都是在水龍頭那邊，要自己去挑水的，不像後世按家按戶都有水龍頭，林依依每天要拎好幾回，但是拎的也就夠用的。

肖宇：“我去挑水。”說著，去雜物房拿水桶扁擔。然後，他看見了曬在衣桿子上的衣服褲子，林依依的內褲和內心文胸，還有他的內褲。原本還有些困意的人，突然之間清醒了。媳婦給他買內褲了……

肖宇挑了兩桶水倒進水缸裏，然後沖了個冷水澡，就回房間睡覺了。進了房間看見床上還有一件寶藍色的低領的羊毛衣，一看就是男士的。他摸了摸，料子柔軟，是羊毛的，心尖癢癢的。

林四軍帶著林五軍去玩了，不過沒走遠，也就在附近玩。

林依依先把雜物房的衣服拿出來曬，然後又去了另一間房間，趁著這會兒沒人，從系統商城買了兩條六斤的被子，一條當墊背。不然家裏沒冬被，兩個弟弟怎麽睡覺？從房間裏出來林依依準備晚飯了，想著肖宇這半個月的辛苦，林依依拿著籃子出門了，還跟外面玩的林四軍叮囑了一聲：“四軍，姐姐出去買點東西，你帶著弟弟別走遠，小心拍花子，如果有事情就叫人，知道嗎？”

林四軍：“哎，我知道的。”

林依依：“要乖乖的啊，回來姐給你們糖吃。”

林四軍應的更加響亮了：“哎。”

林依依也不是去買東西，只是去供銷社走一圈，然後把系統商城買的東西放進籃子裏，這樣在家人看來，她是從外面買來的。不過，她也意識到了一件事，家裏有個帶孩子的人，果然她做什麽事情都方便。

林依依拎著籃子回來了，看見林四軍帶著林五弟和其他的孩子在玩。其實林依依也沒跟這裏的其他人家接觸過，她就和王奶奶接觸過，平日裏她都是在家裏寫稿子，也不會出去，所以都2個多月了，她和別人還不熟悉。這會兒見林四軍帶著弟弟和大家在玩，她便道：“四軍。”

林四軍帶著弟弟過來了：“姐。”

林依依：“這些是你剛認識的小夥伴嗎？”

林四軍道：“他們在玩小汽車，我在看著。”語氣裏有些羨慕。在這個年代，有輛汽車，是多麽有面子的一件事。

林依依從籃子裏拿出一包水果糖，這是她專門在系統商城找的六十年代水果糖，糖有好幾種口味，糖紙是符合這個年代的特色的，上面畫著水果。林依依買了一斤，花了13塊錢。她拿著糖在拆的時候，那些玩小汽車的小朋友不停的看著他們，這個年代的小朋友還有一個共識，家裏長輩去供銷社，就代表有吃的，所以長輩們從供銷社回來的時候，孩子們都會迎上去討吃的。

林依依把水果糖給林四軍：“拿去和小朋友們一起吃吧，別不舍得，吃完了姐姐這裏還有。”

林四軍：“哎。”他歡喜的拿著水果糖過去了，小朋友們也聽到了林依依的話，其中一個道，“這是我的汽車，給你玩。”

林四軍：“這是我姐姐給我的糖，給你吃。”

林依依進了廚房，然後關上門，她開始在系統商城裏買東西，籃子裏的這些東西只是常見的雞蛋、芋艿和番茄，其他外面不怎麽買到的，她是回家再買的，免得拿回來的時候包裝被發現。

她買了半只切好的烤鴨，放進盤子裏，又買了一斤黃瓜。然後開始做飯，做了個番茄蛋花湯、拍青瓜加了糖醋、然後熟食買了一份椒鹽土豆，飯是大米和粗糧，等快好的時候，打打開門，去叫人了。

林依依：“宇哥，起床了，吃飯了。”

肖宇雖然睡的熟，但是像他這樣的人，警覺性是很高的，林依依一叫，他就醒來了：“來了。”起來的時候，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林依依放在床上的那件男士羊毛衫給穿了。

林依依站在院子門口：“四軍，吃飯了。”

林四軍：“馬上來了。”

林依依：“快點，飯要冷了。”催了幾聲，回頭看見肖宇站在院子裏做了幾個伸展的動作，林依依的視線盯著他，和之前的一臉疲憊相比，洗過澡，穿上羊毛衫的男人不要太帥。而且肖宇人高，身材好，就是那種行走的衣架子。

見林依依盯著自己看，肖宇有些臉薄，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就一臉鎮定的道：“這件羊毛衫不錯，很貴吧？”

林依依：“只要是送給宇哥的，再貴也值得。”

肖宇：“……”莫名的心跳有些快。

林依依上前，拉著他進房間，然後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匯款憑證，這張匯款憑證上的錢已經被取了，這是留下的回執單。

肖宇不明所以的看了，然後驚訝道：“這麽多？”七百多塊呢，抵過他9個月的工資了。

林依依解釋：“出版社說，我現在的稿費是按照印數來，首印了5000冊，給了我918的稿費，扣掉之前已經寄過來的200，所以這裏是718。等5000冊快賣光的時候，會繼續印刷。其實按照印數稿酬的話，如果賣的好，我還是挺劃算的，賣得好，出版社會重印，就這前面的兩個故事，可以重覆拿印數稿酬。如果按照字數稿酬來，我前面兩個故事20萬字，也就400塊，這是一次性的。”

肖宇聽著她的解釋，才知道自己的媳婦有多厲害，這些東西不在他所學的領域內，所以他不懂，但是之後，他會去懂。肖宇就是這樣的性格，碰到不懂的，他覺得對他來說有用，他就會去學。而了解媳婦的工作，對他來說，是必要的，跟自己的工作一樣重要。想了想，肖宇突然學著林依依：“你真棒。”

低沈的嗓音微微翹著，帶著些許的驕傲：“你現在賺的錢都比我高了，看樣子我也要努力了。”

林依依微微笑著，那得意的模樣帶著一絲絲的傲嬌，卻不過分的驕傲，她擡高了下巴：“我不介意的，以後我養你就是了，我會把你養的壯壯的，然後……”

肖宇：“然後怎樣？”深邃的雙眼，緊緊鎖著林依依的每一個神情，眼底隱含笑意，溫柔極了。

林依依踮起雙腳，抱住他的脖子，將他往下拉，嘴巴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然後等我長大，把你吃了。”

說完，她推開他，紅著臉跑了。要命，她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大概是小說看多了。

肖宇看著她，想到她話中的意思，眼神逐漸沈了。

林依依跑出房間，回到廚房裏，心情高興的哼著歌，其實，講究一個人的能力，不僅僅是賺錢的多少，有一種本事，在金錢之上，那就是權利，為什麽有錢人要攀附當官的，因為權利比金錢更加重要啊，也更能體現能力啊。

像肖宇這樣，在這個年代，80塊一個月的工資，已經是鼎鼎厲害了，再加上他還是公安局的副局長，權勢和金錢都有了。

“哇，姐姐，這是什麽？”林四軍帶著林五弟進來，站在餐桌邊，盯著烤鴨看。

林依依：“這是烤鴨。”

肖宇走了進來：“烤鴨？”肖宇是吃過烤鴨的，他在軍校的時候，是同學帶來的，好吃，但是昂貴，“我以前在軍校的時候吃，味道非常的棒。”

林依依：“今天特意為你買的，肖副局長，這半個月辛苦啦，好好的補補。不過咱們本地人的烤鴨味道跟你以前吃的相比，不知道哪個好吃。”

肖宇笑道：“謝謝。”心情太好，笑容都掩不住，“這個也好吃。”

晚上林四軍的心情是最好的，他第一次吃烤鴨，筷子夾的時候不方便，然後直接用手拿，結果五個手指他都舔了一邊。林依依看著他，仿佛看到了過年過節親戚家的小孩子，有些年紀小的，也是拿著烤鴨吃的，吃好會舔手指。但是在她那個年代，孩子舔手指，純粹是孩子年紀小不懂事，然而在這個年代，孩子舔手指，是因為他們窮，沒有吃過好吃的東西，所以連手指上的一點點味道，都舍不得。

林依依突然有些心酸，又給林四軍夾了一塊烤鴨：“別舔手指，手指臟。”

林四軍：“哎。”

肖宇職業使然，很會觀察人的情緒，對人的情緒也特別敏感，看著林依依一瞬間流露出的心酸，他心中有了想法。不過沒有說出來。肖宇：“這番茄是外面摘的？”他轉移了一個話題，現在都12月1日了，番茄和花菜算算日子11月中就成熟了。

林依依道：“買的，咱們家的番茄和花菜還沒好呢。”

肖宇想了想：“因為沒有施肥，所以成熟的晚。”但是這種院子裏的菜是不能施肥的，不然味道會影響隔壁的人，會引來大家的抗議。

晚飯後，肖宇去看了兩個小菜棚，林依依帶著林四軍和林五軍去門前散步，才走出門，王奶奶來了，跟上他們的步伐。王奶奶跟著林依依散步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很喜歡找林依依，因為她很喜歡說八卦，而林依依會耐心的聽她說，比如她家兒媳婦就不喜歡聽，覺得她愛管閑事。

轉眼間，到了12月9日，周六，是林四軍跟林三軍換的日子。這一個禮拜下來，林五弟跟著林四軍睡出了感情，他倒是不像別的孩子，會纏著姐姐睡覺，他還是挺喜歡和林四軍睡覺的，畢竟在林依依來之前，都是林四軍帶著他的，而且，林四軍會帶著他和職工院的其他小朋友玩，所以他很喜歡林四軍，現在要換成林三軍了，也不知道他適不適應。

這個禮拜下來，林依依不去王哥那買菜了，她每天都是在系統商城買菜的，當然也不奢侈，比以前好一點。以前一餐是兩個菜，現在是三個菜了。不過，基本上三個都是蔬菜，一個禮拜她只買一次肉，不然餐餐都有肉，肖宇該認為家裏的存款吃光了。但是哪怕是兩個蔬菜，她也不是自己做的，都是系統商城買的。肖宇下班回來，她就已經買好了，都不會知道不是她做的。而且她買的菜都是比較簡單的，做菜沒有難度的，不然萬一輪到她做的時候穿幫了呢？林依依多方面都考慮過的。

林依依在菜棚裏：“四軍，給姐姐拿個籃子來，番茄成熟了。”

林四軍：“來了。”他和林五軍在玩球，球是林依依拜托老裁縫做的布球，裏面都是不能穿的破衣服減下來的碎布，就是外面包著的碎布的布，也是從破衣服上剪下來的，縫縫補補不成樣子的布，林依依可不敢用好的布去做這個，這樣太招人閑話了。因為這個布球，林四軍、林五軍和職工院的小朋友玩的更加好了，小朋友經常來找他玩布球。幾個小朋友圍城一個圈，然後一個一個傳下去，就這種游戲，他們玩幾天也不會厭倦的。

不過托福，林依依因此收到了小朋友家長的感謝，也和幾個家長熟悉了起來。

林四軍把籃子遞給林依依：“姐，番茄紅了嗎？”說著，還舔了舔嘴巴。

林依依：“紅了，待會兒給你吃。”

番茄一共種了9株，因為沒有施肥，所以種的不怎麽好，少點有的一株上長了七八個、多點一點的一棵上長了十三四個。其實在現代，一株番茄能結出50個左右的番茄果實。便是這個年代的農村裏，種的好的番茄也能長出二三十個果實，所以他們家的這幾株番茄，實在是一般，不過就是一般，也是可貴的。

菜棚三面是封閉的，只一面朝著屋子，所以林依依借著摘番茄，從系統商城買了5斤番茄出來，大概15個，加上這裏摘的5個，有20個了。

出來之後，她給林四軍挑了兩個，一個大的、一個小的，然後道：“去洗著吃吧，小的給你弟弟，要洗幹凈點。”

林四軍：“哎。”

林依依又去看了花菜，結果發現花菜也好了，她摘了一個花菜下來，花菜個頭不大，大概只有一斤半。

林依依把花菜放到廚房的餐桌上，又拿出幾個番茄，然後拎著籃子出門了，她給王奶奶家，還有幾個林四軍林五弟玩的小夥伴家都送了番茄，一共四戶人家，每戶送了三個番茄。最遠那戶送好回來，聽到家裏有熱鬧的說話聲，一聽這聲音，就是林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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